【张小凡x旭凤】不凡
七十四 有花堪折
城西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下盘腿坐着一个少年，正透过树荫望着渐落的日头兀自出神。
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，却照不到这个阴暗的角落里。
他在思考，就像夜夜偷偷望着明月银辉倾泻而入的窗棂，每每痴痴凝望着那月下人影时，心中都百转千回，想了上万种可能……
理智和感情总是互相矛盾，很难达到一个平衡。
于是世间生灵一旦有了神识，便免不了纠结，彷徨，迷茫，困惑。
因而在面临选择时，总会犹豫不决，忐忑不安，反反复复，畏首畏尾。
尤其是在不断经历错误选择所带来的惨痛后果之下，每一步选择都显得那么困难和痛苦。
因为怎么选都害怕自己承担不了选择所带来的后果，于是更加彷徨迷茫。
他当真是个漫无目的的人，也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，城里城外兜兜转转了好久，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……
理智告诉他，他应该离开旭凤，再也不要出现，是对旭凤最好的。
可是感情上，于他而言，旭凤是他活着的意义，在旭凤身边，他才是最好的。
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叠被他折得整整齐齐的纸，目光掠过那些满含情意的诗句，最后停留在五个字上面。
‘你喜欢我吗？’
喜欢，非常喜欢，喜欢得不得了，喜欢得只想为你生，为你死。
我喜欢你，不是因为你对我好，而是因为，我想对你好。
老天爷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？
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……
少年又将那些纸条逐字逐句一一看了遍，轻轻放在胸口。
你是写给谁的，你又是在问谁？我不问你，我永远不知道答案，你可能也永远得不到答案。
活着不能总这么偷偷摸摸跟个变态似的跟着你，躲一辈子。
活着总要勇敢一次，把想问的都问了，想说的都说了！
无论结果如何，至少他要亲口问一次旭凤，听一个答案。
如果是他想听的答案，他也会给旭凤一个想要的回答。
如果不是他想听的，那这次，就好好说再见罢。
从此山水逍遥，两不相逢。
城里客栈，旭凤端坐在窗边，就似跟吃了蜜糖一样，心里甜滋滋的。
他已经盯着那张字条痴痴傻笑了一整天了，那白净细腻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个蜜桃似的，欢喜得很。
‘惟将终夜长开眼，报答平生未展眉。’
什么是好，什么是坏？什么是苦，什么是甜？
生活是盏淡淡的茶，虽苦还甜，冷暖自知。
无论别人怎么说，怎么看，你在我身边，纵使刀山火海，满地荆棘，我眼也不会眨一下，眉更不会皱一分。
可你不在我身边，即便坐享荣华，问道成仙，我的心里始终会愁眉不展，永世难安。
呆子，不要再呆了，这次真的不要再让我失望了……
我真的会非常非常非常生气的！
我生气可就真的不要你了！
城里十分热闹，车水马龙，长街两侧茶楼酒肆当铺作坊琳琅满目。
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从一个破旧的小巷中穿出，认真地盯着城墙上贴着的告示。
如今正逢乱世，妖魔横行，这寻常百姓家难免会遇到些以凡人之力解决不了的问题，因而便会张榜寻求解决之道以重金酬谢。
少年目光快速扫过，眼底难掩欣喜。
他可是想了好久，怎么给旭凤赔礼道歉，他也是真穷……
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赚到钱，什么都买不起……
可他又不好意思就真的两手空空去见旭凤，他真是翻遍了自己全身上下，发现他是真的囊中羞涩，什么都没法儿送。
当初在镇魔塔，那些妖魔鬼怪都想他攒够力量破塔而出，也算是煞费苦心，送了他一堆乱七八糟的所谓宝贝。
那个安神香也是有妖魔见他夜不能寐怕好意送给他的，可就是没哪个妖怪送他银子，连个铜板都没有……
这些妖魔鬼怪都不愁没钱花的吗？还是真的缺钱了就烧杀掠夺抢过来便是自己的了？
但他不想这样不劳而获，再说了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，干大事之前，他怎么也该将自己收拾得好看些，再去见旭凤，也好一举成功。
要是能把眼睛的问题也解决了，那就更好了，那样应该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地活着了吧？
少年唇角微扬，难得有些轻松地在一众告示里寻找合适的任务接下。
倏而，街口处传来一阵熙攘喧哗声，少年侧首一看，一群白衣少年仗剑而行，正是朝着城墙告示方向而来。
他连忙压低帽檐，匆匆撕下一个任务便迅速闪避到一旁狭窄的巷道。
昆仑派的弟子，旭凤的同门来了。
人数还不少……
他们是来找他的吗？还是来跟旭凤会合的？
旭凤平日里绝不在同一地方多做停留，今日却并未出城，也许并不是在等他，而是在等他的同门会合。
少年瞟了眼那些昆仑派的弟子，难得惬意的心情一扫而空，满心抑郁地转过身往旧巷里走去。
他不知道，此情此境，他该不该去找旭凤吗？无论这些昆仑弟子出于何种目的，他好像都不应该出现在旭凤身边……
他心中纷乱纠结，可仍有一惑，还是想要一个答案……
这次放弃了，下次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了。
有些事，一鼓作气，再而衰，三而竭。
少年的步伐逐渐坚定起来。
夕阳西下，暮色四合，旭凤等得都有些乏了，漫不经心地杵着下巴，缓缓点上一盏灯，光亮瞬间盈满房间。
等待的滋味不好受，他不是不想主动出击去把人揪出来，但是万一他一离开，对方就来了，然后没见到他人又走了，又不知道瞎想些什么就真不回来了，那该怎么办？
互相找来找去，又错过了，那又该怎么办？
不知为何，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少了点缘分，容易蹉跎，他真是怕了。
等人虽然是个笨办法，但是对付有些笨蛋却是最好的方法。
旭凤闲来无事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护身符，就着烛光仔细打量。
那护身符周身隐隐闪着金光，流光溢彩，很是好看。
这些年他修仙也不是白修的，以前读书时看不透的东西，现在即使不明白也并非一头雾水了。
虽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，但是那个笨蛋大概奇得独一无二，当然他不在意对方有多古怪，是不是不容于世，他只在意对方过得好不好。
为此，他学了好久的符咒和炼器，费了好大的心血才炼了这么一个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的半成品出来。
这次见面，就送他吧，正好试试效果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压下那家伙身上的戾气……
如果能压下的话，他也不修仙了，就一起回镇上安安分分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吧。
旭凤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又在上面加了几个法术，灯影虚晃，夜渐渐深了……
夜色如墨，无星无月，只有远处城里的万家灯火指引方向。
近日城郊农田屡见粮食失窃事件，老农将野猪田鸡都赶走之后还是不见好转，恐有妖孽作祟，那少年接的便是这一单。
本打算速战速决，结果出城便又遇到了昆仑派的弟子，狭路相逢差点打起来，还好他机灵跑得快。
但这一突变，让他的心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，他又犹豫了。
他老是这么躲躲藏藏，总不能让旭凤也这样吧？那毕竟是他的同门师兄弟……
为何世间之事如此纷乱复杂，连靠近对方都好像是错的……
少年长叹一声，步履沉重，从城内往城郊走，一路走得是蜿蜒又曲折，彷徨又迷惘。
好在寻常妖魔鬼怪都挺怕他的，他解决那只偷盗粮食的猪妖并没有怎么费力，几乎算得上是刚一出手，对方便灰溜溜地逃走了……
他有些无奈地回转过身，远远望着城里繁华的灯火，与他所处之地宛如两个世界。
此刻他站在命运的分叉口上，向前走，往后走，左右为难，难以抉择。
忽而，清风呼啸，带来一阵淡淡馨香，打断了少年的沉思。
他抬眸一望，农田不远处有一树璀璨的红色花朵，似燃烧的火焰一般绽放，盈满一树，给这个黑暗的夜带来一线光明，比远处的万家灯火还要闪耀夺目。
他痴痴看着这花，不由想起了旭凤明媚爽朗的笑颜，如此耀眼，如此温暖。
他走到了树下，伸手想要去折一枝，却在触及的刹那又缩了回来。
此情此景，让他想起了一件往事，几年前旭凤也曾经捧过这样一束花给他。
那时恰逢旭凤休假，不用去书院，正值春暖花开，便索性带着他去镇外的山上游玩。
恰好遇到了这样一树火红的花，旭凤二话不说走过去，轻轻折了一枝。
“这花开得正好，你折了它，它便活不了了。”少年看着旭凤手上那一束花忍不住蹙眉说道。
“笨蛋。”旭凤回首，眉目间顾盼流转，扬眉笑道，“我问你，有花堪折直须折，下一句是什么？”
“莫待花落空折枝。”少年立马接道，还好他近来背书很认真，记得下一句。
“这不就是了？”旭凤眉眼弯弯，开怀笑道，“所以，花开正好时，它能被我折是它的福气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少年指着火红的花瓣上的莹莹水珠，有些难过道，“你看，它都落泪了，很痛苦的样子，也许它并不想被折下来呢？”
“说你笨你还真是笨，吃了没常识的亏，这是露水！”旭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哼哼道，“再说了，子非鱼焉知鱼之乐，你又不是花，你怎么知道它不是甘心被摘的？”
“可是，摘了，就活不久了……”少年小声说道。
“不摘，它也活不久。”旭凤叹息道，“花的花期很短，与其在这深山里开得灿烂却无人问津，倒不如愿得一有心人折枝，珍之惜之，刹那芳华亦是永恒。”
“可我还是觉得它会难过……”少年看着旭凤指尖的花，心想，即使心不难过，可离开了安逸的环境，它余下的短暂时日还是会难过。
“唉，你今日怎的如此伤感？”旭凤瞥了眼对方，浅浅笑道，“我是带你来赏花的，不是让你来伤春悲秋的！呆子，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少年老实地摇了摇头，好奇问道，“它叫什么名字啊？”
“叶如飞凰之羽，花若丹凤之冠，谓之凤凰花。”旭凤淡淡笑道。
“凤凰花？”少年眨了眨眼看向旭凤，抿唇笑道，“跟你的名字很配！”
他还记得那时候旭凤白皙的脸颊上有些薄红，显得更是可爱讨喜。
“凤凰花，开两季，一季缘来，一季缘散。”旭凤看着那凤凰花垂眉敛目低喃道，“你怎么知道，这朵花哭，是因为与树缘散，而不是因为与你缘来呢？”
“花会凋谢，人会老去。花开花落又是一季，人来人往却难相逢。”旭凤指尖弹开一滴露水，抬眸看向对面少年浅笑道，“也许，它只是因为我们的相遇，喜极而泣呢？”
“旭凤……”少年脸上一红，讷讷的又说不出话来，“对不起，我不是……不是要怪你的意思……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？”旭凤看着对方憋了老半天还是什么都憋不出来，挑眉笑道，“只是……看不出来，你还是个惜花之人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少年脸更红了，烧得滚烫。
“别是不是的了，婆婆妈妈的。”旭凤没好气地将折的那一束花塞到少年手里，灿然一笑，“这束花就送你了，你可要好好对它。”
“哦。”少年从旭凤手中接过那束开得正好的凤凰花，怎么都有些手足无措。
那束花他拿回去悉心养了很久，最终还是凋零了，他当时挺难过的，但旭凤又带他上了一次山，那一树凤凰花早已全部落尽。
至少旭凤折的那一束，短暂一生，曾经被人珍惜过。
有花堪折直须折，莫待花落空折枝。
你怎么知道它不愿意被你摘？
少年最终还是伸出手，折了枝头开得绚烂的一束凤凰花，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。
凤凰花开两季，一季缘来，一季缘散。
也不知，这一季，是缘来还是缘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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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快本，有点开心(*^▽^*)，都好帅好可爱，西装真的太太太太太好看了！！！因为工作原因已经对西装麻木啦，但是好看的人穿西装只会更好看！
所以花痴完还是忙里偷闲码一章吧！不能让他们老是淋雨，偶尔还是要落个花嘛！抠糖抠糖努力抠糖！
这里用了下碧瑶和小凡初见时的情节，小凡是真蠢，花泪那个真是把我给囧到了……真是好林妹妹的小凡小友惹……
不过，我们旭凤小友其实已经借机表白了，但是某人嘛……emmm……
反正他俩谈恋爱就没对过频……
习惯就好……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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